第224章 刚直起来的腰又弯了 (第2/2页)
李文生一张嘴咧了半天,想骂什么,最后碍于孟云达还在那边听着,还是忍住了没骂出来。
他把那堆脏话硬生生憋回去,艰难到开口时有些结巴。
“孟台,是这样……”
“我的顾虑很简单,首先韩非刚才说的,如果从现在开始只让韩非和任拓组队,观众们不是傻子,节目热度又高得离谱,一举一动都有可能被人录屏分析,这样搞,针对性太强了,很容易被看出问题,让观众们猜测舒怡的事情有内情。”
“其次就是,任拓同样不是傻子,这么针对他,万一激起他的凶性,那一直跟他一组的韩非就是最危险的人。我说难听点,按照他今天对舒怡动手的逻辑,他很可能认为韩非的存在阻碍了他和聂文瑾一组培养感情,只要把韩非弄下节目甚至弄死,他就可以跟聂文瑾一起了。”
说着说着,李文生的口条也逐渐清晰起来。
他坐直身子,认认真真分析说:
“比起他突然脑子发抽对祁清漪、陆筱莉等人动手,我认为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大得几乎是百分百。”
“虽然您从来也没直说,但我知道韩非是官方的人,他可以暗中搞点什么事推波助澜,可就算是卧底,让他送死是不是有点过分了?”
此言一出,电话那头的孟云达也陷入了沉默。
旁边的韩非诧异地盯着李文生,万万没想到对方一直磨磨蹭蹭不答应,还有这种担忧。
李文生挠了挠稀疏的头顶。这是他的老毛病了,一紧张或者尴尬,他就爱挠头顶,好像这样挠一下就能让秃掉的头顶长点头发出来似的。
“孟台,这是您叫我实话实说的哈……我就是觉着,这次韩非愿意跳海救人,已经很拼命了,我在船上等着的时候,那个开游艇的船长也出来跟我一起等着,他跟我说,海里的危险实在太多,很多都是无形的,不只是那些有毒或者有攻击性的动物会致死。”
“一个暗流漩涡,一股藏在海面下的寒流,甚至是更莫名其妙的原因,都很容易死人,船长说以前开远洋邮轮的,那种船上要是有人掉下去没谁会去救,当没看见。后来年纪大了他才找到了给人开豪华游艇的工作,反正这种事他见过很多。”
“更别说,这次韩非不仅是跳海里捞人,还要面对任拓这个隐藏危险……”
“韩非这小子就是再有本事,也不能一直都这么搞吧?实在不行咱让任拓离开节目呗,既然官方要调查他,他在外面肯定也会犯事的,顺藤摸瓜不比这强?何必硬要让卧底把脑袋栓裤腰带上呢,没这必要吧。”
片刻后,听筒里再度传来了声音。
但不是孟云达的声音,是另一个人的,浑厚有力、威严而沉稳,比孟云达要严肃许多。
是祝成标。
“李文生导演是吗?您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,作为长山市局的领导,我很感谢你能抛开节目利益,为韩非考虑那么多,之前我还对你们节目组有些误会,不过现在看来,你是个很难得的好人。”
“我要说明的是,如你猜测的那样,韩非确实是官方放进去的卧底,今天他也确实是冒着巨大风险下水救人博弈,按理说,任拓这样的危险人物,我们不应该让他继续呆在那里,但我们没有其他办法了。”
“现在他能毫无怀疑地离开长山市,是因为寇律师让他相信自己可以被判正当防卫,并且聂文瑾在节目里有了所谓的暧昧对象,他有危机感,主动请求要继续录制节目。”
“假如让他离开录制地,我们不可能把他留在外面,只能关起来,他捅伤那个通缉犯绝对不能算是正当防卫,因为他身边有很多有执法权的人,足够控制嫌犯,在第一刀之后对方就没了反抗能力,他却在阻拦下继续伤人,这不能叫正当防卫,说他防卫过当我都嫌轻了。”
“但他身上还有别的事情要查,而且我们不能让他和他连带的那群人知道我们在查什么,所以如果把他关进去就会打草惊蛇,还有最坏的一种可能,他有海外背景,一旦狗急跳墙,也有概率不计代价非法出境。”
“综合考量,让韩非盯着他,跟他一起行动确实很危险,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。”
“李导,本来不应该跟你说这些,但我很感谢你为他考虑,也有必要跟你陈明利害关系,消除你的侥幸心理。至于韩非,相信我,我是最不希望他出事的人,可是现在需要他出来做这件事,也只有他可以做这件事,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个人情感就做出一些错误决策。”
“我们的人已经在过去的路上了,会按照你们的直播内容选择抵达的时间和地点,以保证不被他们察觉,尽最大可能保护好韩非和节目组里所有人,请你放心。”
李文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讲真的,他现在有点受宠若惊,甚至感到惶恐了。
对面的祝成标,他知道是什么人,对方这样一个大领导,平时都是直接跟孟台对接的,就像刚才那样,有什么事告诉孟云达,然后孟云达再有选择地告诉他,这是正常情况。自己虽然是个导演吧,可是这身份在祝成标面前根本上不去台面,他完全理解。
但现在显然是非正常情况。
他就是逼逼叨两句,居然能让祝局纡尊降贵亲自解释,还解释了那么多,那么具体!
这是他能听的吗?!
李文生是真的心里发慌,总感觉是碗断头饭,又不能不接话,否则等不到以后,这会儿立刻马上就要被孟台给砍了。
他尽量让自己显得不卑不亢一些,清清嗓子定定神说:
“我明白我明白,您这么安排肯定有自己的道理,我这就是外行指点内行,您就当听个乐,我没啥经验,纯粹怕出事儿……”
说着说着,李文生就感觉直着的腰不知不觉又弯了。
到最后他干脆自暴自弃:
“反正这事儿都听您的,您敢让韩非上,那我也信他!”